菜栽

2020-04-15 11:08 来源：平阳新闻网

　　陈士彬

　　阿张伯问：“阿李伯，你今年种什么？”

　　阿李伯说：“种茄子、芥豆、丝瓜。”

　　春的号令，声声起伏。要让苗儿茁壮成长，须谨小慎微，否则烂芽、烂根、烂叶，让人白费功夫。带湿的种子要用布包裹，或放入阳光下，让其取暖，促使发芽。农人们还会在土里加入“火泥”、木屑，使土壤松软，最后覆盖尼龙，待其发芽。一天天过去，揭开棚角，摸摸泥土，瞧一下种子发芽出土了没有，俨然呵护婴儿一样。

　　瓜菜豆苗儿伸出头了，吐绿了。它好像在凝视着薄膜上的水珠，哭泣着说：“主人，我热啦！”农人忙揭开棚顶，让它们呼吸新鲜空气。

　　在清明前后，这些苗儿就该“出嫁”了。菜农帮它们化好“妆”，洒一些水，运到菜市场旁边的空地上。一盘盘、一捆捆的苗儿摆放在地上，等待售出。红扁豆、玉米、辣椒等一元三株，丝瓜、蕃茄、茄子、苦瓜、冬瓜等一元一株，藤菜一元五株……购买者弓腰仔细端详，询问价位，交流种植的经验方法，讨价还价，喧闹一番。

　　我见一个年轻人买了不少苗儿，便问：“为啥买这么多品种？”他笑说：“换口味、换时段吃，慢慢吃，长时间吃。种在自家的百草园里，休闲休闲。”哈哈！我为他的话暗暗点赞。

　　这些瓜豆菜苗儿，乡人叫“菜栽”，也叫“栽儿”。丝瓜苗叫“丝瓜栽”，蕃茄苗叫“蕃茄栽”等。这些苗儿在菜农心里一定如宝贝似的，“栽儿”，好亲昵的称呼。

　　栽种，是农人们春季之首任。他们在“自留地”边角、庭院菜圃、河边，在空闲的地块上掘翻泥土，铲除冬草，将闲置地块整理成一垄垄、一块块，搭上瓜架，覆上地膜，扎上篱笆。为了不损伤“栽儿”，有的农人直接让种子入泥，发芽生根。为防止鸟啄鼠啃，他们会立几根竹竿，系上红色塑料袋。

　　我见一老农站在河边的瓜架下，用镰刀割掉去年留下的丝瓜藤，便问他：“老伯，怎么只栽三株丝瓜？”老伯惋惜地说：“这几天冷，冻死啦！”他的瓜架四乘四米，应该栽七八株才是。我说，年年种植同种庄稼对收成有影响吗？老农指着新泥道：“换了位置无碍。”枯黄的草布满架下的土地，蓄势待发似的，长出嫩芽。风呼呼，雨濛濛。老农叹息道：“清明第一天冇晴，万物无收成。”我笑着说：“不要迷信这些古老的话。”他的忧虑我理解，他种下的，定是指望收成好。

　　“栽儿”种下，我看到一个可爱的场面。老大爷筑瓜架，搓绳、打桩、扎实；儿子翻土打底；六七岁的孙子跑来跑去，摸火泥送给“栽儿”。孙子说：“天冷，‘栽儿’是不是得用被子盖起来？”老大爷夸孙子聪明：“呆会儿用薄膜盖上，泥土‘蒸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