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祥
记得余秋雨在《借我一生》中如是说:“人生的路,靠自己一步步走去,真正能保护你的,是你自己的人格选择和文化选择。那么反过来,真正能伤害你的也是一样,自己的选择。”是呀,每一个选择,都预示着将会有怎样后果,每一次经历都可能给你人生带来不同的影响,好与坏,善与恶,也许心知肚明而选择正确的一面却是艰难万分,有一些人甚至连辨识的意愿都丧失了,迷失的心智把他们推进了看不见的深渊。
那时候我因为工作的变动,天天接触涉毒人员,看到了那些在毒品中沉沉浮浮的吸毒人员以及他们家属痛不欲生又不忍舍弃的无奈。一个个迷路的灵魂摇摆不定,在吸与不吸之间挣扎,在戒与不戒中徘徊。灵与肉的割裂,烈火烹油般的焦灼,在无数个白日与黑夜的交替下,他们分不清现实与幻境哪一个是真实的存在。
一
一个午后,一位年轻的小伙子到办公室例行尿检,看个人档案资料也就二十多岁,吸毒时间却有七八年了,那张脸看起来很年轻,那双眼睛却是飘忽着的。交谈中,了解到这小伙子父母离异,从小跟年迈的奶奶生活,初中没有读完就辍学了,与社会上的一帮“难兄难友”到处晃荡,稀里糊涂混着,一直没有正经事儿做,后来为了寻求刺激,就学别人吸毒,没钱买毒品就偷鸡摸狗,或找老弱者敲诈勒索。几次被禁毒民警抓获,也反复强制戒毒,他曾经也信誓旦旦地要戒毒,可是一出所,碰到那些“老朋友”,禁不住他们一忽悠,又吸上了。他的奶奶早已管不动他,他离异的父母只说当没有这个儿子,他看似非常的“自由”。他说话,常常颠三倒四,思想处于混沌状态,仿佛那颗心是千疮百孔了。在政府多次苦心管教下,他也一次次承诺:戒,一定戒!一转身,那心瘾就战胜了诺言,又复吸上了。这一次我们也只能再次叮嘱他坚持住不能再复吸了,要随时跟禁毒帮教人员保持联系,他又答应着,随后那摇摇晃晃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二
小A的出现,让人有些恍惚,她真的是那位初中时的同学吗?看名字完全对得上号,那眉眼轮廓依稀,可这神情,虽说十几未见却是如霜打的茄子,恹恹地,脸色蜡黄。看来初中同学间互相传的消息是真实的。听说小A初中毕业后,不想继续读书,就到作坊打工了,出了校门的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美丽鲜颜,在她居住的那一片是一个有名的美女。记得小A在学校的时候话不多,有点腼腆,可也因为美丽因为单纯,招惹了很多别样的目光。
后来呀,与小A一起玩的人带着她去体验光怪陆离、“自由”放任的生活。男孩子们吹捧着她,诱惑着她,别有用心的人带着她去尝试毒品,那个时候小A的心膨胀,无知而勇敢地去尝试了,毒品那种短暂的刺激,慢慢地侵蚀了她,让她长久地沉迷其中。她那老实巴交的父母苦口婆心地劝过她,甚至跪过她,求她戒掉毒瘾,还把她反锁在家里不让其出门。一切方法使尽,小A嘴上答应着,可心如猫挠一样,离开了毒品,她是死活要作妖,最终是逃出家门,从此是能不回家就不回家,回家也如老鼠般偷偷溜进去。
毒品彻底颠覆了她的人生,没有经济来源的她,骗完了熟人的钱又找半生不熟的人,利用各种借口捞点钱。骗不到钱,能卖身就卖身,日子是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周边的人谁都不待见她,后来谁都不相信她,不再借钱给她。短短两三年后,一个青春少女瘦得皮包骨头。这几十年来,小A也是戒毒所的常客,可是每回一出戒毒所马上是人影也难寻,戒毒帮教人员千辛万苦把她找到,让她定期来尿检,这才让我撞见她。
这么多年,小A一直浑浑噩噩,早已不知道正常生活是什么样了,言谈举止中,迟钝又疏离,这个年纪的她,仿佛如一盏枯灯,又如一缕游魂,眼中没有了任何的光彩。
他们这些人在毒海沉沉浮浮许多年,也许他们也想过游上岸,可上岸对他们来说是那样的遥远而艰难。哪怕一丁丁的诱惑、挫折都会让他们重新拿起毒品,狐朋狗友的一个电话,生活中的一点点不如意,心理没有寄托时,亲朋好友对他们的漠视,那些心瘾就会勾起他们的欲望,他们想忘记一切,麻痹自己,但唯独不考虑自己拯救自己,把自己从泥潭中拔出来,总想把一切归于外因。他们走的路,终究是他们自己选择的。
不管年少的还是混迹江湖很多年的,一旦人生观歪曲,尝试着沾染了毒品,注定人生将失去尊严,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这从来就是一条不归路!